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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香缭绕。

小火炉上的铜壶里烧着半开的水，徐徐冒着丝缕的热气，不紧不慢。

霸图帮的二当家张新杰，正坐着为一老人诊脉，又隔着裤子捏了捏老人的膝盖，细细询问后，对旁边坐着的少年道：“当归一钱半。白芷一钱半。白术、赤芍、红花、黄、桔梗、柴胡、五味、牛七、人参、甘草各一钱，炖水二碗成一碗，合参汤二钱服之。”

少年神情严肃，下笔飞快的记着方子，极细的小狼毫在白色的宣纸上划下一道道横竖撇折。

张新杰看他抄完又过目了一遍方子，皱了皱眉道：“奇英，参汤是二钱，错一点都不可。”

少年恭敬地称了声是，改了方子上的错字，一旁候着的秦牧云领着老人家前去抓药。

张新杰每日下午坐诊一个时辰，已到酉时，又是他该回帮里的时候了。

霸图帮近日没什么大事，三当家林敬言管着账目出不了差错，四当家张佳乐趁着难得有闲出了门游山玩水。

起因是大当家韩文清前些日子在打斗里旧疾复发又不慎伤着了筋骨，连日来一直卧床休息。

张新杰越靠近那间卧房，脚下的步子就没来由的越急促。

“二当家，大当家不肯吃药。”伺候的丫头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水面带犹豫，张新杰蹙起眉峰，吩咐她：“药给我，你出去吧。”

韩文清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似是在养神。

张新杰端着药碗走到他床边，递到韩文清面前：“大当家，喝药。”

韩文清双眼张开，似是有几道精光：“新杰，坐。”

“喝药。”

韩文清不看着这药碗，道：“二十天了。”

张新杰拿着药碗的手一抖，药汁险些要洒出来。

“明日我去给你开一副新的方子。”

这话张新杰说的假。他每日都给韩文清细细诊脉，方子上的药材和重量也日日都在变，这药方，本就是一日与一日不同的。

韩文清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薄薄的对折好了的纸送到张新杰面前：“这方子我二十日前就给过你，你每日送来的药汁，可能抵得过我这个方子？”

张新杰下意识的摇摇头：“这本不是……”说罢忽而想起什么，后面的话语无声消失。

韩文清盯着他，目光如炬：“这药，你不给，我便不再喝你开的药。见死不救，怎堪为医？”

张新杰险些要堵着一口气了。这还是韩文清？是他们霸图帮上上下下敬仰的大当家？这口气，分明是无赖了吧？

抬起双眼，韩文清眼睛里是一如既往的认真。

两人僵持了许久，张新杰又把药碗递到韩文清唇边：“喝药。”

韩文清重重地叹了口气，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灌入喉咙，呛得他有些难受。

把药碗随意放在了床边的小桌子上，韩文清正要对张新杰说什么，却见张新杰面色竟有些异样的红。

他终于坐到了韩文清的床边，然后把自己的手放在韩文清手里。

“抓药吧。”

韩文清呼吸一滞，立即涌上来的是发狂的欢喜，他手一握紧拉着张新杰就往自己怀里一带，把他死死抱了个满怀。

那张薄薄的纸早已落在了地上，所写不过五个字。

「张新杰，一人」

所治之病，无他，不过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