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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黄)囚笼 06

排雷:强制爱,OOC

-06-

“想问就问罢,我不会瞒你。”

喻文州脱去了外袍,外面风雪正盛,屋子里烧着地龙也算暖和了,却总有冷风一丝两丝的从门缝儿钻进来。

喻文州的床前早换了厚厚的绒帐子,床单下面也铺了一层上好的雪狐皮,防着冷气儿往后背上渗。

郑轩接过他外袍挂在一旁的屏风上,李远刚进了屋,回禀了一声:“回国公爷,小公子已睡下了,晚上送过去的鸡汤也都喝了。”

喻文州点点头,说了声很好。

郑轩踌躇一下,还是犹犹豫豫地说出口:“国公爷现在对小公子越发好了,今日刚问过老太傅,直夸小公子聪颖灵慧,侯爷也说小公子筋骨好,好好教是能上阵的。”

“臣冷眼看了些日子了,小公子对国公爷……臣不会说话,但看着还是那不冷不热的样子。臣斗胆,只怕小公子心里一直是对国公爷您有恨的,您不怕……费心费力的教了小公子半天本事,结果被反咬一口么?”

喻文州听完撑不住就笑了:“我当是什么事。”

郑轩见喻文州神色自然,暗自放下了一些心:“臣失言了。”

喻文州摆摆手,在床边坐下,让他们两个也都坐在一旁的红酸枝木椅上,笑道:“我看着他从小时候满地乱跑,长到现在这个样子,他父亲母亲敬着我身份也存着攀附我的意思,从来他的事不会瞒我。拿着我教给他的本事来对付我,这不是他父亲母亲从小教给他的道理,他做不出的。”

李远微微点头,他自三年前被提了喻文州身边近侍,也随着喻文州进出黄府多次了,黄少天已故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郑轩思索着什么,又问道:“臣斗胆僭越……国公爷如此为小公子着想,可国公爷您身边却缺一个知冷热的人……臣实在不知,小公子他……”

郑轩话说到一半,喻文州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我知你想说什么,但……我从未后悔。”

是从未后悔么。

喻文州站在书房外,李远在一旁为他打着伞。喻文州原本容貌就出众,又在雪中立于伞下,身上披着的狐裘斗篷衬得他分外书生气。

黄少天正在书房里听老太傅讲学,林老太傅是当代大儒,却对朝堂之事有独到见解,往往授业时顺便点拨一二,黄少天只觉受益匪浅。

喻文州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他想起曾经也有一日,大雪满京城,他踩着雪进了黄府,也是这般远远看着黄少天在家里摇头晃脑的读着《春秋》,那时的稚嫩面貌如今已成熟许多,少年从仅到他半腰长到了他肩膀。

如若自己当初没有强迫他欺负他,大概如今也与当时的相处情形不会有二致。他依旧是少年心中的好哥哥好兄长,少年依旧崇拜自己敬仰自己。

他不后悔。

纵然是如今少年对他又恨又怕,他也不会后悔。

大年夜这一天,雪终于停了。百官入朝与天子共贺新年,又急匆匆驾车回家与家人团聚。

喻文州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自己国公府门口高挂起了两盏大灯笼。国公府里挂满了红绸,贴了新的年画和窗花,甚是喜庆。

“又不是要成亲了,挂这些红绸子做什么。”喻文州随口对郑轩抱怨了两句,郑轩忙道:“是小公子说,以前他家里每逢过年,总要挂红绸,借点喜的。”喻文州脚步一顿,似乎忆起黄少天他母亲祖籍那里有这个风俗,于是点了点头。

晚上的年夜十分热闹,喻文州没请戏班子也没请什么杂耍班子,一宅子的人在偌大的主厅里摆了好几桌宴席。

黄少天坐在喻文州右手边,暗自留心看着那些丫头小厮,一个个喜气洋洋的。定国公府不苛待下人,他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也是清楚的了,如今当真看到连年夜饭也要同屋同席,心中惊讶不可言喻。

厨房的人上齐了最后一道菜,也跟着入了席。喻文州这才举起了酒杯,起身道:“在我府里住着的,便全是我定国公府的家人。明日全去帐房,各领三两银子的赏钱。我饮三杯酒,一愿我定国公府安顺,二愿我府中人康健,三愿仍有今日,岁岁年年。”

黄少天跟着众人一同饮了三杯酒,不禁有些上脸,他素来不太能喝酒,几口也能醉。

“少天,八宝鸡、酒糟鸭,全是你喜欢吃的,旧年最后一碗饭,一定要吃饱。”和喻文州黄少天同桌的不过郑轩李远,两人眼观鼻鼻观心,自然不语。

黄少天点头应了。去年此时,他仍与父亲母亲同席,一家人和乐融融,母亲往日不许父亲多喝酒,却也在除夕破例让父亲喝个痛快。他稍品了几口就醉的不省人事,恍惚中还是父亲背着他回了房。

黄少天一顿饭吃的很慢,喻文州看出他有心事,也不戳破,众人晚膳用足,郑轩和李远带着一干下人去院子里放烟花,大厅里只有喻文州陪着黄少天。

黄少天心中苦涩,满屋子的软红绸又让他睹物思人,他喝了一口乳鸽汤,还未完全咽下去就听见耳边嗖的一声,紧接着是嘭嘭的响声。

黄少天反射性的抬头看向门外,一朵绿色的烟花在空中炸开,他眼中顿时有了光彩,紧接着一朵、又一朵,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门外丫头小厮聚在一起又笑又叫,十分热闹。

黄少天回过头去看喻文州,眼里带着惊喜,见喻文州脸上笑意温柔,又转回头去看了一会儿烟花。忽然间感觉到自己胳膊被什么东西戳了几下,他回过头去,就看见喻文州手上拿着个东西。

“少天,接着,给你的。”

黄少天接过那个荷包,红色的布上绣着金色的“甲申”二字,意喻来年是甲申年。他拆开了,竟是几个金锞子,上面印着“平安”“如意”等字样,沉甸甸的,黄少天捏在手心里,发烫的不行。

“少天,想家了就和我说。是不是……想你母亲了?”喻文州伸出一只手,轻抚着黄少天的头顶,像是在顺着一只小猫小狗的毛一样,缓慢而温柔。黄少天眼眶有些红,低声道:“想,还想父亲。”

喻文州凑近了身子,在他额头印下一吻:“都说给我听,不要忍。”

黄少天眼圈更红,摇了摇头,喻文州心有不忍,一把将他打横抱起,从后门离开了前厅。

大年初三,喻文州在国公府里待客设宴。

酒席不过摆了一个圆桌,喻文州请了几位朝堂上的知交好友,还专门派轿子请来了林老太傅。武安侯回了祖籍,喻文州只得派人备了一份厚重年礼,好生在年前就已送到了那边府上。

定的是午时,黄少天却在巳正就被喻文州叫去了书房。

一进屋就看见了刑部侍郎孙大人,黄少天连忙作揖问好。他知道孙大人是他父亲旧交,也曾在府上见过几次,这下看见长辈,无端亲切。

“劳烦大人来走这一趟了,冒昧请大人前来,不过是因为少天这些日子思念他父亲,故而……”喻文州向孙大人作揖,话未说完,孙大人心领神会,忙道;“无妨,无妨,国公言重了。”

孙大人转而看向黄少天,捋着胡子道:“令尊黄大人与我不敢说故交,但也是相知一二的。令尊此前未在兵部,而是在刑部时,我与令尊也曾共事了几年,令尊这个人哪……脾气不太好,但是心眼是好的,还记得有一回……”

孙大人与黄少天对坐闲话,喻文州在一旁耐心听着,黄少天脸上有时笑有时哀伤,却听的十分认真。

他从未想到,从父亲的朋友那里听到关于父亲的事情,这感觉十分奇妙,却仿佛自己不过是一个旁观者,明明是父亲最亲近的人,却要从旁人口中才能得知父亲言行一二。

“令尊最疼你和你母亲,几年前有一回,令尊一中午都未曾休息,连饭也顾不上用,拼了命的代老尚书写一道折子,写完了又急匆匆的要走,我们那时问他,这么着急做什么,令尊说,你母亲那日诞辰,答应了你要回去为你母亲贺寿……”

孙大人走后,黄少天默默坐着,喻文州为他擦擦眼睛,哄道:“我请孙大人今日早些来,不过是想宽慰你,却怎么又招了你伤心了,是我不对。”

黄少天摇摇头:“不……我很高兴的。”

黄少天咬咬嘴唇:“……谢谢你。”

喻文州得了便宜,也心情甚好:“这是除夕那一晚,我答应你的,你高兴便好,算我没有白费心。”

黄少天脸一红,想起除夕那天晚上被喻文州抱回房后就被压在床铺里狠狠地折腾了一回,在他满身都是痕迹意识也不太清楚的时候,似乎有听到喻文州说过类似于“送你一份礼物”这样的话。

姑且,算他有心的了吧。

喻文州摸了摸他头发,正准备去亲上那张薄唇,就听见外面急促的敲门声。

郑轩进来时,黄少天还有些脸红,喻文州则显然脸色不豫。

“国公爷……太子殿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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