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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黄)囚笼 13 完

硬撑着写完了,前面埋的线我应该都清了,主线剧情是写文前就想好了的,这个连载算是圆了我对强制爱设定的执念了。

写的匆忙,连载至今断片好多次,完结了我也松了一口气,近期内不会再开连载。谢谢大家忍受我一直瞎写,鞠躬。

-13-

喻文州醒来时,费力的睁了睁眼,才勉强撑开了眼皮,视线一片模模糊糊。

入眼的是再熟悉不过的布置,靛蓝的床帐,顶头繁复的刻纹,还能嗅到他一贯喜欢用的安神香。

确是自己府里。

……他还没死。

喻文州想张开嘴说话,嗓子却干哑无比,什么声音都发不出,只得沙哑的发着气音。

他稍微清醒了些许,身体多处钻心疼痛铺天盖地袭来。

等黄少天再进来,入目就是喻文州一张惨白又冒着冷汗的脸,他手中捧着的水盆立时摔在了地上,铜器撞着地毯发出连续好几声钝响,盆中温水洒了一地,湿了他大半裤腿。

黄少天才反应过来,立即朝着门外头大喊:“醒了!快叫太医!醒了!”

喻文州疼得又快失了意识,只能模模糊糊感觉到屋里似乎有许多人进进出出,身边也围着不少朦胧身影,旁边人说话的声音全都如同是耳鸣一样绕的他头痛,本能性的去攥着自己被角,右手落入一双温暖手心。

“我在……文州……我在的……”

手背落下温热液体,他心中本能升腾起一阵疼痛,又昏昏睡了过去。

喻文州真正清醒时,已是八日之后了。

身上痛感他已能够忍受,期间反复半醒半睡,起初一两日疼醒几次,后来才渐渐好转。

他此刻身后垫着好几个软枕,斜靠着坐起,黄少天手里端着一碗稀粥,正小心翼翼的给他吹凉。

喻文州想要抬手去接那只碗,才一动胳膊就牵引起一阵剧痛,黄少天看到他这样,急急忙忙地劝阻:“你什么也别动,我喂你就好。”

喻文州点头,看着黄少天那一刹那眉头紧皱的样子,心里舒畅了许多。

黄少天吹几口,勺子先送到自己嘴边吃一点,才又递给喻文州。如此每一勺都要反复,喻文州颇得乐趣,每吃完一勺,目光都要暧昧地看黄少天一眼,把他看的脸颊微红。

“少天……”他开口试着说了句话,嗓子还是有些哑,黄少天立即放下粥碗,在一旁的案几上端了一杯水:“快喝一点。”

喻文州就着黄少天的手喝完了一整杯水,还洒出去了一些在唇边,沿着下颌向下流,黄少天又给他用手帕擦了去。

喻文州清清嗓子:“咳……少天,亲我一下。”

他伤成这般,还不忘逗黄少天几句,全然不管自己险些鬼门关走了一趟。黄少天又气又羞,还是凑过去亲了他嘴唇一口:“不要闹了。”

“我闹,你也纵着我?”喻文州非但没有见好就收,还变本加厉追着黄少天,一副不罢休的样子。

他对这体验颇为新奇,以往总是他容着黄少天、照顾着黄少天,如今二人似乎角色颠倒,他反倒成了受人关照的那个。

但这滋味还真不赖。

喂了饭喂了水,黄少天还又给他再喂了一碗药,真算是伺候的十分周到了,万事亲力亲为。喻文州想了想,这几日模糊记忆中,似乎并未见到丫头小厮,连他近身内侍李远也不曾看见几次,反倒是黄少天总一直陪在他身边。

喻文州想到此处,嘴角不由上扬。

“你想不想知道现在外面情形如何了?”黄少天为他掖好被子,问了一句,见喻文州点头,自己又叹了一声,“也没什么好说的,旧太子被陛下软禁,三殿下的册封圣旨已经下来了,你也都猜得到。”

喻文州毫无意外神色,这样的结果似乎他早已料到。

“那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还在你府里?”黄少天盯着他,喻文州闭了闭眼:“你都知道了。”

从那一日喻文州从潼关匆匆离去,到皇宫内他亲眼见到喻文州被乱箭射中,到这些日子里没日没夜的守着喻文州,不假他人之手,眼看着三皇子派来的好几位太医忙了好几日才把喻文州的命终于拉了回来。

种种情形历历在目,黄少天眼眶忽的就红了:“你说的倒是轻巧……你去给太子当卧底!你是疯了么!太子那样失心疯的人,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他声音极力隐忍,听的喻文州心口抽疼:“少天……”“别叫我!你若是在乎我一点点……你若是愿意与我商量一点……我怎么会被你瞒得这么紧!”

黄少天双眼刺痛,落下泪来,声音从高亢变得低哑:“那是几百支箭啊……”

喻文州左腿中了两箭,左肩一箭,右臂一箭,右腹还擦过一箭,伤口又因没及时处理发了炎症,几乎危在旦夕,三皇子下了死令,救不回定国公的命就要这些太医全体陪葬,整个定国公府夜晚都灯火通明,人人提心吊胆。

每一箭都不伤在要害上,却每一箭都穿了黄少天的心。

“别哭……不要哭。”喻文州想抬手去为黄少天擦泪,右臂疼痛难忍,黄少天见他这样又骂他:“你不要动!想要伤口再流血么!”

喻文州怎么也不是,此刻才无比痛恨自己全身是伤,只能好生安慰:“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但不要哭。”

“好宝贝……你一哭,就是剜我的心。”

他一说这话,黄少天眼里又立刻积了一包泪,大颗大颗的向下掉,喻文州这下当真是怎么也坐不住了,他捧在心尖上的人在他面前这样哭,比他自己中这几箭还要疼。

“我不说了好不好……少天,你知道我又动不了,你还要这样招惹我心疼?想跟我撒娇,我也抱不得你啊。”喻文州本想逗弄一下黄少天,让他好转移些注意力,却没想到黄少天主动靠到他怀里,头埋在他未受伤的右肩颈窝,带着哭腔喃喃道:“我就是要跟你撒娇……你管不着我……”

喻文州没法子,只好侧过头去亲他脸颊,渐渐的对上嘴唇,喻文州将他唇瓣含在口中厮磨,亲吻细腻温柔,黄少天眼泪才止住了些。喻文州亲了一会儿想要松开他,黄少天却反倒不愿停止,又主动伸出舌头去缠着喻文州。

吻持续了许久,久到黄少天嘴唇都有些麻了,才依依不舍地与喻文州松开。他嘴唇被亲的水润又有些红肿,看着极其诱人。

黄少天又给喻文州喂了一杯水,而后吸吸鼻子,整了整神情:“我有事要问你。”

喻文州肯定答道:“我不会隐瞒。”

“三殿下并未告知我所有事情经过,我只是有些地方不明白。太子起初诬告三殿下要造反,陛下是不是半信半疑,所以才迟迟不允三殿下进京?”

喻文州点头。

“三殿下若是当真大军进了潼关,无论如何都要扣上犯上的罪名了,为何三殿下还是入了关?”

喻文州答道:“我将太子谋反证据拿给了陛下,得了陛下口谕。”

黄少天心道大约那一日三皇子接来的京中传信便是这个了:“原来如此……得了陛下的准许,那三殿下就不会师出无名了。可是……太子最初就不怕三殿下带兵入关么?若是论兵力,三殿下真想攻城,也不是攻不下京城的。”

喻文州笑了:“我给了太子假的虎符。”

“嗯?假的……是了,是了是了,你手上有此次大军的半只虎符,若是你不在,那三殿下自然调不了这几万兵马,太子可高枕无忧。”黄少天恍然,才想通此间这一层利害关系。

他又问了一句:“那京师戍军的调兵令,也是你给太子的么?”

喻文州答:“没错。”

黄少天想了想,理清了这些头绪:“所以……太子此前是手握戍军,只消对付禁军即可……但却因为你得了陛下口谕,传了消息给了三殿下,三殿下这才敢大举带兵入关,所以……太子就必须将戍军的大部分力量分出来去抵三殿下的大军,剩下的一些人和他自己的几千私军攻入皇宫,是不是这样?”

喻文州看起来神色十分满意,赞许的点点头:“少天甚是聪慧。”

“可太子却没想到,戍军岂是仅仅听从令牌的……等三殿下的人一到,说清了事情真相,没费一兵一卒就进了城了……”黄少天咂咂嘴,“太子当真是蠢货。”

喻文州听他这么一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点,我倒是与少天所见略同。”

黄少天听他这样一说,反倒气不打一处来:“你更蠢!哪一环出了错都是要了命的!你拿不到太子的证据怎么办?皇帝本就不信你,若他反倒下令关了你可怎么办?他的口谕你传不出去怎么办?那假的虎符让太子看出来了可怎么办?最后还弄了一身的伤,于你有什么好处了!”

喻文州摇摇头,语气平和:“可全都没有出错,即便是最后受了伤,我不还是活得好好的?三殿下得了位子,太子罪有应得,你我都有对未来天子的从龙之功……少天,我虽并非算无遗漏,但……总归是大体上不曾失手的。”

算无遗漏,不曾失手。

这几个字听在黄少天耳朵里,直直钻到他心上。

他自己,不也是被喻文州一路算计,最后终于对他服了软了么?

黄少天想,喻文州便如同那话本中的百年老道,道行太高深,要挖自己的心简直手到擒来。

他也算是,喻文州的“不曾失手”了罢?

黄少天又喂喻文州吃了一块蜜饯,一边垂目小声道:“我还想听……你这些年,都算计了我些什么?哪些是我不知道的?”

喻文州眼中一瞬间迸出惊讶,说了一个字便不知道接下去再说什么的好:“你……”

黄少天淡淡笑了一声:“都到这个份上了,你也不必瞒我了……”

喻文州看着黄少天神情,不似有虚假,不似有远离他的意味,似乎也只是,当真只想知道全部真相而已。他本想再瞒一阵,待自己身体好些了,再慢慢告诉他,可既然黄少天问了,他也的确没什么好再遮遮掩掩的了。

喻文州长叹一声,声音还有些哑,于是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着。

“你八岁时,我们第一次相识。你也算我一手带大的……你十四岁那年,我父亲辞了爵位,与母亲回了越州老家。我接过了定国公的位子,那一年……你母亲私下里找过我。你母亲说,我与你走的太近了,兄长与小弟,再疼爱也没有这个疼爱法……那时,我与你母亲打着太极,可我知道,你母亲是不信的。”

“不信又如何呢,我是定国公,这个身份就足够压着她了。我又始终未曾与你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我教导你,比你父亲为你请的夫子还要上心,你母亲挑不出什么问题来,没法发作我。可我说句托大的话,你就未曾想过,为何别人家的公子,到了十五十六的年纪也该定亲了,你父母却迟迟未定下你的婚事么?”

黄少天听的心惊胆战,喻文州所说这些,他从未听父母提起,此前也从未仔细想过。似乎只觉得喻文州就是他十分信任的兄长,丝毫不觉得何处不妥。

“后来……就是你父亲那事,其实你父亲早就知道了,太子的人动作太大,瞒不住,你父亲的证据也做不得假,都是无力回天的事情。你母亲那时,曾托人联络过我一次,给了我一样东西,还有一个人。”

喻文州说到此处,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他向床内看了一眼,对黄少天道:“少天,你揭开我床里那处帷帐,后面有个多宝格,你打开第三个,找到一个红色锦囊,拆开……看一看。”

黄少天知道一定是他母亲遗物,忆起自己生母,心下十二分颤抖,终于找到那锦囊,捧在手里迟迟不敢动手,喻文州也不逼他,只是耐心的等着他打开。

黄少天犹豫了许久,才像是终于鼓起勇气一样,手指颤颤巍巍拉开绳结,像是打开了一个尘封许久的秘密。

一块玉佩滑落在他手心,玉佩上刻着好看的鸳鸯图样,右下角刻着一个极其微小的“黄”字。

黄少天猛地回头去看喻文州,眼中全是震颤。

喻文州话语极为温柔:“你认得它的,对不对?这玉佩是你黄家的家传玉佩,是家母传给与自己嫡子有婚配之人的信物。”

“你母亲那时把它给了我,把你……也给了我。你母亲说,她信我能护你一生一世。这话的确是你母亲说的,我不会拿她编谎。”

黄少天握着玉佩,死死攥紧在手心。

他母亲一向疼爱他,他一直以为母亲并不知道喻文州的心思,却未曾想到,母亲竟早已认了喻文州这个人!

黄少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盯着喻文州看,心中百感交集,自己也辨不清是酸甜苦辣。

喻文州的故事却还没讲完。

“我自然是拼死也要保你的,恰好,你父亲这事牵扯了太子,我一向与太子来往不多,借这个机会,向太子递一个不大不小的把柄,让太子对我放松了戒备,又以为我可以为他所用……”

“我从前就与三殿下结交,不过总是避着人耳目罢了。这次机会太合适了,我不可能错过,三殿下也不可能错过。一石三鸟,我又可以把你死死绑在身边,少天……你那时恨我不顾你意愿欺负你,可我忍不住了。”

喻文州双手覆在被面上,低低叹了一声:“你是我心爱之人,最是风华年纪,我日日看着你,夜夜想着你,早已恨不得让你完完全全成为我的人。我知你会恨我,但我……不后悔。”

黄少天听到这里,又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他不是没想过,喻文州如若好生待他,他未必不会好生回应喻文州心意,为何非要一开始强占他、欺负他,却原来是这样的理由……

“后来的事,你大概也能猜到了。我请老太傅和侯爷,带你去见安国侯家的公子,也全是因为,他们与我一样,都是支持三殿下的。再后来……北狄那件事,老太后以假换真的时候,我就知道必然不出两年就要打仗,果然,北狄来犯,满朝文武都头痛,我却是高兴的。因为……没有战乱,你就不能建立战功。我说过,我不是要将你一辈子养在府里见不得人,你有治军之才,上了战场,我就好为你铺路了。”

“我出征前,太子就吩咐我盯紧三殿下,可他没想到,我却本来是与三殿下站在一边的。其实三殿下也并非对我就全然信任,可他在潼关那时,却信我所有的消息,只是因为,我把你押在他身边。”

喻文州看着黄少天,对方已然被他这一番话震得失语,听到喻文州这般说,只是结结巴巴下意识问了一句为什么。

“三殿下知道,你是我的心尖子,”喻文州闭了闭眼,慢慢说着,说到这里话语却颤了颤,“他知道,我不会拿你的命去赌。我把自己的心尖放在他身边,就是堵死了我所有的后路。而你跟着他,又有剿灭太子乱党的功劳,我没有理由不去拼命把这个买卖做圆了。”

黄少天胸腔心脏猛烈跳动,眼前喻文州的轮廓渐渐模糊。

一桩桩,一件件,喻文州将所有事情都摊开来告诉他,他却觉得自己难以承受这人的情意。

也许他不过是一片水塘,喻文州却注给他了汪洋大海,一点一点包裹着他,与他相溶,最后惊涛骇浪,将他卷入深深海底。

他何德何能,得喻文州待他如此。

“你不要这样……你不是定国公么,你父亲能眼看着你为了我,绝了你们家的后,丢了你们家的爵位,成为你们家的罪人?我当不起……喻文州,我害怕……”

黄少天低垂着头,手指紧揉着床褥,说话的声线都在发抖。

喻文州却笑了。

那笑声很轻,很淡,却并非是轻蔑或狂妄。

“你还记得……我今年初走的早,归的晚,你那时还想我,想得去看着月亮借酒消愁?”

黄少天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喻文州眼中光芒柔和:“我那一趟回家,就是为了这件事。我母亲……为我生了个弟弟。”

黄少天瞳孔张大,万分惊诧。喻文州继续道:“他们拗不过我,又为了我们喻家香火有继,只好委屈我母亲,索性母子平安,日后这孩子,我会悉心栽培他。”

喻文州歪了歪头,轻声打趣:“说起来,他长大以后,还要叫你一声嫂子。”

黄少天沉默了半晌,喻文州也不急,只是一直视线温柔的看着他。

他活了二十余年,大半的心血全倾注给了黄少天,一整颗心都系在黄少天这个名字上,他可以为了黄少天无所不为,即使面临万箭齐发也毫无畏惧,大概所有的害怕,都只在于失去黄少天。

但这一回,他想,他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担忧了。

黄少天低垂着头,慢慢将手覆上喻文州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太卑鄙了。”

算计了他十余年,方方面面角角落落,每一丈每一尺都在他谋划当中。

黄少天逃无可逃。

他向喻文州逐渐靠近,面容距离不过一寸。

喻文州双眼如一面铜镜映着自己身影,双目所及大千世界,却只锁住他一个人。

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黄少天闭上眼,朝喻文州靠近,与他双唇相接,话语融在唇齿间,喻文州听的清清楚楚。

“可我爱你……”

黄少天双手慢慢绕到喻文州身后又渐渐收紧,身子投入喻文州怀中。

心甘情愿,如鸟投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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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写了 勿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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